I'm from "Tai-Pei"！ --2009 Madagascar(十八)

Tana南方一百公里的小鎮Ambositra，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間有賣郵票的郵局。




處理這二十幾張寄回台灣的明信片，大概是這間郵局平常一整天的工作量了。一群當地人看到我們郵資花了相當於台幣將近一千塊的阿里阿里感到不可思議，Aly說她從來沒看過一群人貼郵票的壯觀場面，一起幫忙的Solofo則是貼到髒話連連。勞師動眾的場面讓人忍不住發笑，沒想到寄個明信片也可以寄得這麼開心。


首都安塔那那利佛(Antananarivo，簡稱Tana)。海拔超過一千公尺的Tana，許多房子都是沿著丘陵地建造，如果不看建築的風格，很多地方其實有點像台灣的基隆，只不過規模大上許多。因為初抵馬島時已是深夜，在機場附近的旅館過一晚，隔天便直接飛往南部，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這個城市的模樣。再回到Tana時，或許是對鄉下的印象太深刻，看到這個大城市現代化的程度，整個反差讓我感到相當吃驚。壯觀的法式殖民建築，筆直的道路，打開電視還有馬達加斯加版的星光大道，R&B唱得還比台灣好很多。

只不過就像斯里蘭卡的可倫坡，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軍警，空氣像是要凝結一般，充滿肅殺的氣味。警察系統沒有太大作用，這個時期Tana的治安令人堪憂，Aly一直提醒我脖子上那條金屬項鍊，如果要去街道上走走，最好把它拿下來。旅館附近的行道樹開了一大片紫色的花，其實我很想去看看，但旅館周圍總是遊蕩著一些乞丐，最後決定還是乖乖地在旅館休息，等待隔天的飛機。


待在Tana的那兩天，正好碰上非洲女籃賽在馬島舉行。在旅館內看了一兩場轉播，身材比其他非洲國家矮一截的馬達加斯加一點都不遜色，短小精悍，據說這次有機會拿下亞軍，可能是歷史上最好的成績。雖然緊鄰非洲大陸，大部分Malagasy的祖先卻是遠從印度洋的另一邊飄洋過海而來，這也是Malagasy長相不太像典型非洲人的原因。Solofo跟我說，如果還有機會可以出國，他最想去的就是印尼，因為他也跟我們一樣，流著亞洲人的血液。

如果你也在馬島待幾天，更有興趣探究的，也許會是近代馬達加斯加被法國殖民的那段歷史。因為法蘭西的影子，一直到現在都無所不在，法語、法式建築、法式餐點、Peugeot...甚至插座都是法式插孔。但或許曾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當地隨處可見的法國遊客，常會讓人感覺他們還眷戀著跟Malagasy之間階級的差異。算是我的錯覺嗎？就連我這個置身事外的台灣人，有時也會對老法的一些小動作或眼神感到反胃。我承認我多多少少是被Solofo洗腦了，因為他算是典型的反法代表，自從他學了一些基礎的英語後，他就再也不接講法語的客人了。「被法國統治過的國家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這是他最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段聽起來偏激的結論，但卻無從反駁，回到台灣後發現認同的人還不少。好吧！不負責任的瑞吉觀點就講到這裡。我不熟悉法國文化，也沒去過法國，但經過這次旅行後，我發現法蘭西這個民族，確實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Mephaquin，白色，圓形錠劑，十字刻痕，每週服用一顆。這種是對抗惡性瘧的預防性口服藥，一般的副作用是頭暈、噁吐及腹瀉，嚴重程度因人而異。Aly的一位朋友曾經因為服用抗瘧藥產生嚴重的副作用，最後甚至發燒，人在馬島偏遠的西部還一度找不到醫院就醫。不過這畢竟是少之又少的例子，抗瘧藥的副作用事實上沒那麼恐怖，對大多數人而言頂多只會有輕微頭暈的狀況。出發前一週開始在國內服用，有什麼不適便可立即到醫院診斷。有吃有保庇，前往疫區還是別太鐵齒。


因為在往Itampolo的路上撿到了一顆漂亮的石頭，之後每到一個新的地點，我總會多看看地上幾眼。於是我一路撿，一路驚呼連連。後來發現馬島每個地區的石頭都不太一樣，而且顏色特殊的石頭幾乎就像鵝卵石一樣常見。特別是Isalo，滿地紅色的小石頭，幾乎已經到寶石遍地的程度。也許這些都稱不上真的寶石，但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看起來應該是很特別的事，在馬達加斯加似乎都變得兮鬆平常。寫馬達加斯加的旅行blog，巴不得有再多一點用來描述與眾不同的形容詞。這一次，是真的詞窮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笑成這樣！？

距Tana車程約兩小時的地方，有一處Peyreras Reptile Park，一處簡陋到不行的私人展覽場，但裡面卻飼養著種類非常豐富的馬島爬蟲，有興趣者可以點此觀賞。園區裡面的小嚮導一聽到我說「I'm from "Tai-Pei"！」當場笑到不行。tai在馬拉加西語的意思是糞便，pei則是大的意思，"tai-pei"對於Malagasy而言相當於"他x的"、"x的"...這類語助詞，有多常用大家可以想像一下。沒想到自己的首都名字會在異鄉用這種另類的方式發揚光大，郝龍斌大概也不知道地球的另一端有這麼多人一天到晚把台北掛在嘴邊吧！說起來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至少自娛娛人的自我介紹拉近了不少與Malagasy間的距離。順帶一提，Tai-Wan在馬拉加西語的涵意更慘，wan是吃的意思...


要離開Peyreras Reptile Park時，路邊的樹枝就這麼停了一隻七彩變色龍(Furcifer pardalis)，我這才瞭解一件事，馬達加斯加本身才是最大的動物園。

馬達加斯加豐富的自然生態，徹底滿足了我用盡全力的期待，也是我踏上這座島嶼最初的原因。但一直到現在，在腦海裡盤旋最多的，卻是每張Malagasy的臉孔，還有每段沒辦法完整回想起來的對白。什麼事都mora mora的malagasy有一種獨特的渲染力。飛機降落在Tulear的第二天，我開始發現自己的提心吊膽有些格格不入，甚至也對在心裡盤算得好幾次的旅行計劃感到有些多餘。漫天沙塵的紅土路上，一部牛車緩慢地中間穿越，然後上面的當地人再給你一個黑人牙膏式的微笑，原來這就是內戰背後的真相!?你不得不相信，跟這些Malagasy相處久了，會讓人把CNN跟BBC裡的馬達加斯加忘得一乾二淨。

Aly說過，她可不是只來拍拍照的。旅行終究要回歸到人，如果沒有與人的接觸，那還稱得上什麼旅行！？






鄉下的小朋友雖然害羞，但對於贈與的文具或糖果都會有禮貌地道謝。反觀很多住在Tana的小朋友，似乎常受到vaza的好處，竟漸漸將這種施捨視為理所當然。有時我也在想，明知道無法去改變什麼，那還算不算是一個適當的同情？或許Andre講得也有道理，不想對Malagasy有任何想法，因為我們也從未是他們其中一份子，所謂的憐憫也許根本是多餘。...我們就專心期待預計明年要舉行的總統選舉，對這個國家會有一個好的結果吧！


Ambositra街道上的魚販，一雙像是可以把人心臟穿透的眼神。


「原來可以這樣硬搞!」這是回國後一個朋友跟我說的話，或許也真的是很多人對這趟旅行的看法吧!畢竟馬達加斯加對多數人而言，陌生的程度跟月球已經沒太大差距。在此之前，坦白講，除了野生動物，我對這個國家的了解也真的不多。後來發現它不但不是有土人在草原上打獵的蠻荒之地，而且早就是塞滿法國人的後花園。


到原生地裡觀察野生動物，也可能是一個強迫自己旅行的藉口，或許一直以來追求的，只是那種"又發現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感覺。


馬達加斯加航空從留尼旺島起飛後，天也黑了。前座的兩位南亞裔Malagasy聊得異常開心，不時還摻入幾聲笑到氣倒抽的聲音，而且一直持續了好幾個鐘頭，而離開前的最後一顆抗瘧藥偏偏也在此刻讓我劇烈的頭暈。我在後座自言自語tai-pei了幾句，但絲毫沒有減低前座兩位老兄的興致。是五個小時的時差吧！？我也忘了，我只記得我在座位上不斷地扭曲，企圖找一個舒適的姿勢把耳朵遮住強迫自己入睡。好不容易空服員把熄燈了，這兩位或許是發現整機的乘客幾乎都閉上眼睛了，才不好意思終於停止了聊天。但我也發現，精神跟肉體的接連摧殘後，我根本睡不著了。決定賭氣就這麼提起精神一路撐到曼谷，沒有影片可欣賞，只有一台快要沒電的i-pod。

思緒漸漸地清晰後，接著意識到，過去兩週完成的是一件猶如回教徒到麥加朝聖的大事，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還有其他國家可以激發出這麼強烈的嚮往。馬達加斯加的每一幕開始在我腦海中播放著，印度洋三萬英呎高的上空，我不斷地回味這2009年的大夢。

A dream come true in Madagascar，2009...END